好友小雪去年到英國留學，從小只會讀書的小姑娘，為了一解鄉愁居然捲起袖子、穿起圍裙開始想煮飯做菜，打越洋電話詢問遠在台中的媽媽。

 

「米要怎麼洗啊？」

「加水洗呀，用流動的水邊沖洗邊攪拌，大概洗個三四次就洗乾淨了。」

        小雪洗了半小時，怎麼看水還是濁濁的，又打電話回去。

「怎麼都洗不乾淨啊？」小雪很疑惑，濁濁的一盆米，煮得出晶亮的飯嗎？

「怎麼會？」媽媽更疑惑。

「要洗到水變清嗎？」

「不用啦，真是三八，你洗到明年水都不會變清啦！」

 

 她用灰濁的洗米水灌溉盆栽，當成肥料又兼顧省水環保，一舉數得。她在窗邊種了各種水果盆栽，土是在市場上買的珍珠土，爺爺知道了一定會笑掉大牙，種田人家要土不回去鄉下田裡挖，還去市場買？她常常看到田裡的土有小蟲黑點鑽來鑽去，她可不想她的小屋出現小蟲，種子是家裡吃過的水果留下來的，盆子是用過的各式陶杯、優格瓶、布丁杯，老公小孩都懷疑，這樣種真的會發芽嗎？

 

 柚子的種子又大又多，先泡在水裡，種子會釋放出膠質，黏呼呼的，每天要換水搓洗種子，一週後外面的硬皮軟化，慢慢的把皮剝掉，露出淡褐色的種子，整齊的排放進土壤淺層處，上面鋪好麥飯石，每天噴水濕潤土壤，心急的孩子每次灑水時就東看西瞧。

 

「媽媽這壞掉了啦！怎麼都沒有發芽？」小孩把花盆前前後後看過一回。

「才一星期，再等等看吧！」她倒是老神在在。

「一星期很久耶，如果是綠豆早就發芽了。」

「這是柚子又不是綠豆，你知道小寶寶要在媽咪肚子待九個多月才會生出來嗎？」

「那麼久喔，那媽媽不是很累嗎？」小孩很是驚訝。

「是啊，所以你要孝順一點。」她趁機曉以大義。

 

兩星期後，種子開始有了動靜，看起來快要破土而出的小苗，從裂開的種子兩瓣中間探出頭來，綠綠的小芽讓孩子興奮極了：「加油，加油，趕快長大喔！」

 

她清潔擦拭時把花器拿起來，突然從透明的花器底部看到白色絲狀的根互相纏繞，心中一陣感動，雖然冒出土的小苗才一公分，看不見的根部已經長了四公分以上，它們努力的在土讓中探險前行，吸取更多的養分，供給小幼苗成長茁壯，小苗冒出土壤的點在東，根可能已經延伸到西去找營養了，她喚了孩子來看，告訴他們：「人生的努力也是這般，有可能努力很長久很深遠，才有小小的成就被人看見。」

 

切一顆蘋果挖出二十多顆種子全放在一盆，殷切期待著滿盆綠意，沒想到，就只有一棵小苗直挺挺的往上長，青綠色的小苗很可愛，漸漸的長出綠色邊緣呈鋸齒狀的葉子，一個節點發出五片，像開花似的往外散開，其中一片中心出現淡黃色的圓點，圓點跟著葉子長大漸漸變大變明顯。

 

「媽媽，蘋果的這片葉子是不是被蟲咬了？」孩子像發現新大陸似的。

「沒有看到蟲呀！如果有蟲，圓點點應該會變多，而且蟲也會去咬其他的葉子，   不過其他葉子卻沒有類似的情形。」

「那就是這片葉子的胎記囉！」孩子自言自語。

「胎記，說的真好，你怎麼知道什麼是胎記？」

「班上有一個女生，她右邊臉頰有手掌大小灰黑色的胎記，老師說正確名稱是太田母斑，從上眼皮、眼睛周圍到臉頰都有，她已經打過一次雷射了。」

「哇！你知道得好多喔！」

「老師說：『胎記是天使給小朋友的禮物，不一定每個人都有，也不一定長在什麼位置，顏色也可能不同，我們同學的胎記在臉上，不會傳染也不是骯髒，大家不可以取笑她或嫌棄她。』，她暑假做過雷射治療，已經有點變淡，可是還要做好幾次，我覺得她很勇敢又堅強。」

「老師說得很對，有同學會笑她嗎？」

「我們班不會，可是別班的同學有時候會取笑她，如果我們知道了，也會告訴那些同學一樣的話，漸漸地大家就不會笑她了，而且學校裡別的年級還有另一位同學的胎記是紫紅色，也是長在臉上，老師說那是血管的胎記，也可以用雷射治療。」

「你小時候也有胎記喲！」她故作神秘的說。

「在哪裡？我怎麼都不知道？」

「在你的屁股上方。」

「屁股？」

「那是一種蒙古斑，灰灰黑黑的，出生的時候一大片，漸漸的，你三四歲之後就變得越來越淺，淡到看不見了，有一張你小時候光著屁股的照片，就很清楚的看見你的蒙古斑。」

「你們沒事幹嘛亂照人家的屁股，我要把照片藏起來！」孩子嘟著嘴。

 

水果盆栽在窗邊長得綠意盎然，好不熱鬧，高矮粗細彎直各有不同，想調整植株綠葉的方向，就轉轉花盆用陽光的方向來改變植物生長的方向，看著蘋果葉上的「胎記」，她深深覺得教養孩子就像種花蒔草，陪伴之於孩子就如空氣和水之於植物一般重要；要引導孩子的思想觀念，老師和家長就要給他們像陽光般的正確的說明與引導。